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音,幾個將士從裏面擡起了橫木,把城門推開。晨曦間的光芒從空隙裏傳出,守城的安副將抹了把汗,擡步先跨了進去。城門後是一段馬道。
有幾個商人打扮的大漢往帶着人走到馬道前方,想要靠近這擡橫木的士兵。
誰知在前方的士兵陡然變了神情,喝道:“將軍快關城門!快!他們有刀!快將他們拿下!”
後方還在頂城門的將士一愣,就在這眨眼間,商人打扮模樣的已經暴起。
其中一名大漢一把擒住安副將的後領,拖着人迅速後退。豈料安副將踉蹌着半跪在地,拖着身,揮手衝這士兵下命令喊道:“此人有詐!快放箭,萬萬不可放他們走!”
守城的士兵已經上前一步,喊道:“拿下他!”
那原本溫順的馬忽然嘶鳴,仰蹄掉頭,踏翻了頂門的將士。巴木一人翻身上馬,馬即刻撞出城門。他竟然就這樣用一只手拽着安副將,使得安副將整個身體半懸在馬鞍一側,腿腳蹭在地上,被生生拖拽了出去。
安副將在急速的拖拽中掙扎不開,背部撞在馬鞍側旁的鐵釦,撞得他幾乎喘不上氣,那單薄的胸膛像是要被撞穿了。他被迫仰着頭,在越漸勒緊的力道里掙着手臂,蹬着雙腿。
不消片刻城門的士兵被屠。
那些匈奴士兵手持着刀劍,策馬從林中掠草直奔而來,匈奴士兵堂而皇之的踏入嶺南。
上報給蕭玉時,匈奴士兵已經進城大肆破壞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
天際日光穿雲,只見那金光翻浪,猶如怒濤一般涌破昏暗。
慌亂中百姓四處逃攛,老人孩童跟不上,大多都已經被匈奴士兵殘忍殺害。
一個半大點的孩童在慌亂中被撞得摔在地上,徐芷飛快抱起他,滾到一旁,腕上的玉鐲和地面碰撞,發出響聲,而就是因爲這響聲,巴木注意到了她。
此時巴木的箭羽已經瞄準了她,徐芷驚恐地睜着眼,看刀刃撲在自己門面。這一刻不知哪裏傳來了令人耳痛的拉絃聲,那“錚”聲震盪開來,貼着地面兇猛地帶出強風,一箭直衝巴木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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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弓經風巍然不動,蕭玉在周遭震驚的目光裏保持着拉弓的姿勢。他拇指間的骨扳指豁口一轉,露出了弦後銳利肅殺的眼睛。
巴木見識過這箭的威力,因此不敢託大,倉促間避閃不及,只能揮刀抵擋。那箭撞在刀面上“嗡”的一聲,震得巴木一條手臂都在發麻。
蕭玉見徐芷無恙,暗自鬆了一口氣。
江遠急忙將徐芷拉到安全的地方,說:“王妃,您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卑職是多少條命都不夠賠的!”
徐芷拍了拍孩童身上的髒漬,剛好孩子的父母也尋了來,對着徐芷是千恩萬謝。
待人走後,她看着江遠着急的神情,說:“我身爲南朝一品親王妃,大敵當前,我的丈夫在陣前衝鋒陷陣,而我卻獨自一人躲起來,這置邊疆戰士於何地?!”
江遠默默退開,心裏極爲震撼,如是尋常女子早就恨不得藏起來了。
起初時他覺得心徐芷也就模樣長得好些,是陪不上燕王那樣的人,直到方纔才知道,能站在燕王身邊的女人絕對不差。
雙方對峙下,都沒有半點退讓,匈奴士兵看上去比之前的更加健壯,雙眸泛紅,看來那蠱蟲被他們完全掌控了。
淮南的兵前腳剛撤,匈奴後腳就攻了進來,說明是看準了時機。
爲今之計就是找到蠱母的所在之處,將其摧毀。
“今日議和只不過是個幌子,虛晃一招,假意投誠,也好讓我們放鬆警惕。”蕭玉目光一冷,“我說的對嗎,巴木將軍?!”
巴木抽響馬鞭,背後的士兵轟然大笑。他的馬蹄就踩在地面上,那些人圍着安副將,驅趕着安副將滾爬。
巴木用馬鞭指着地上的安副將,說:“你們南朝大多都是這些酒囊飯袋,勾勾手就能把他打到,他媽的,你們現在投降,我可以幫你們在可汗面前求情!”
蕭玉策着馬兒,輕笑中帶着嘲諷,倒是他身後的周桂不住的發出呵斥:“匈奴小兒,你們也配?!依我之見,該降的是你們纔是!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我呸!就你們還有臉在跟前叫板?”
“不知所謂!今日必叫你們後悔!”
巴木的馬退後幾步,然而下一刻,他就揚劍直撞了過去。蕭玉扯掉披風,扔在一旁。馬兒揚蹄就上,風起的剎那間,腰間佩劍已經出了鞘。
巴木的刀已脫手,他在跟蕭玉碰撞前,隨手拔出了下屬的佩刀。馬的嘶鳴像是號角,兩股強勢的力道碰在了刀鋒間,刃口齊聲尖叫,扎得人心驚肉跳。
巴木在幾年前就已經在蕭玉這領教過了,與過往繼而不同,他那駭人的力氣似乎一頭栽進了水間,不論他的刀勢多麼剛猛,都會被水般的柔勁推散,化爲無形。
巴木猛然推開,手不自覺地在抖,方纔蕭玉那一劍就是衝着他的命去的,幸得他躲閃夠快,不然就是蕭玉的刀下魂了。
蕭玉再次擡起了羽弓,那重達百斤的強弓在拉開時聲音讓人膽寒。蕭玉的眼睛緊盯着巴木的身影,眼看巴木命士兵襲來,他卻仍然沒有放箭的意思。
旁邊的士兵同樣拿着箭,旋身直栽而對準,唳聲驚在巴木面前,利刃直擊巴木眼睛。
巴木暗道不好,被迫緩下奔勢,揮手將迎面而來的箭羽一把劈斷,轉身躲避。
就在這個瞬間,後方的蕭玉鬆開手指,箭猶如烈日噴吐的金芒,殘影疾風皆拖在羽後,不過一個喘息,已經到了巴木的眼前。
巴木在這生死攸關的絕地裏,一把拖住了身側的下屬,整個半身後仰,用盡全力把人推在了自己身前。箭破穿下屬的胸口,那力道大得竟帶着巴木一道墜下馬。
他在地上滾身爬起,一把推開沒了氣息的屍體,擦了擦嘴角流出了血跡,這力道若是擊中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