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轉過身,不想讓他看。
司承走過去,將她轉了回來,手落在那抹細腰上,誇了一句:“好看。”
姜禾有些擰巴,輕輕扯掉他的手,出了浴室。
司承輕輕摩挲着指腹上殘餘的溫度,失笑一聲。
回到臥室,便看見她躺在一邊,身體蜷縮着,眼睛緊閉。
他掀開被子躺上去,將她摟入懷中,好笑的問:“還生氣?”
姜禾不說話,他收起了笑,再度解釋:
“沈書雨是大學那年作爲交換生出的國,一晃好幾年了,我們都不記得還有這本書,我讓管家處理掉,好不好?”
姜禾心裏亂糟糟的,不知如何迴應他。
今天的所見所聞,都讓她難以消化。
他原來這麼優秀,並不只是忙活于田間地頭的鄉下男人。
剛纔在大廳裏,他跟沈竹雨談笑風生的畫面,再次闖入她的腦海中。
難怪他們之間總是沒話聊,原來是他與她,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看她那些笨拙甚至是弱智的行爲,是不是就跟她看小狗一樣…..
司承見她沒有聲,起身換了個位置,與她面對面的躺着。
她的睫毛不時的輕顫,不像是睡着的樣子,他伸手,輕觸那抹纖長的睫毛。
姜禾睜開眼,輕哼一聲,又翻了個身。
司承將她翻了回來,湊過去親了她一口,“是不是有話要說,我們聊聊。”
姜禾抿着脣,話哽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我其實…..”司承開口。
她伸手捂住他話音,“不想聽,”她往他懷裏拱了拱,說:“你記得,把書還給她。”
算了。
有些事弄得太明白,會吵架的。
她無力改變他的身份和背景,倒不如糊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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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逃避了那麼久,不差這一回。
能過就過,過不了就給別人騰位置,畢竟嫁了個又帥又有錢的男人,虧不在她。
司承輕輕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好,不說,睡覺吧。”
或許,他該給她一些接受的時間。
姜禾雖然想明白了,但卻還是睡不着。
司承也睡不着。
窗外的陽光被厚重的窗簾遮住,屋裏開了充足的冷氣,兩個人各有所思的躺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姜禾躺得四肢都僵了,輕輕翻了個身。
司承緩緩睜開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許久。
姜禾又翻了回去,看見他醒了,下意識的問,“是不是我翻身把你吵醒了。”
司承擡手揉揉她的腦袋,“沒。”
姜禾拿掉他的手,“起來吧….”
司承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着,“還早,再躺一會兒。”
這個男人好像會魔法,說什麼她都控制不住的順從。
他們摟在一起,肌膚相親,心跳頻率趨近。
又不知過了多久,管家來敲門,倆人才分開。
司承去開門,管家端着一份下午茶站在門前。
“老夫人吩咐的。”
司承讓開路,管家進門,將餐盤放在小茶几上,便出了門。
姜禾去浴室漱了個口,便穿着睡裙往外走。
中午只吃了五分飽,看到下午茶,她沒忍住,拿起叉子,紮了一塊水晶糉子,送入口中。
司承回房間換好衣服,正要坐過去抱她,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姜禾擡起腦袋,迴應道:“好。”
司承打完電話進門,發現她不見了人影,桌上的甜點只動了一塊。
他進屋找她,發現她正跪在地上,捧着手機在跟誰聊天。
姜禾的餘光注意到司承,扭過頭,然後站起身來。
“怎麼跪在地上。”他語氣透着些無奈。
她收起手機,扯了個笑,“我明明是蹲着,不知道怎麼就跪着了。”
司承失笑,摸了摸她的笑臉,“奶奶在樓下,我們下去吧。”
“好。”
二人陪奶奶到花園散步修修花,不多會兒,晚餐便開始了。
喫過晚餐,衆人紛紛道別離開了。
車子緩緩駛出別墅區,姜禾猛然覺得很不真實,像做了一場荒誕又離奇的夢。
回到家,小狗迎上來,她反應過來,這並不是一場夢。
這是真是存在的。
——
匆匆忙忙的工作日很快到來,忙起來會讓人自動失憶。
六月十二這天,她同往常一樣很晚才下班。
路上,姐姐打來電話,語氣帶着歉意:
“小禾,這一陣忙暈了,忘記了你的生日,我正跟幾個同事在外地出差,等回去了再給你補好不好?”
姐姐這麼一說,姜禾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日期,欣然接受,“好啊。”
“那我忙去了。”
電話掛斷,姜禾又瞥了一眼時間,猶豫着要不要給司承撥個電話。
今天一整天,他只發了一句:【晚上不用來接我。】
估計又要應酬,她無奈丟下手機,過了綠燈。
累了一天,她實在懶得折騰,況且這個點訂蛋糕也來不及了…..
於是,她決定不過這個生日,畢竟去年也沒過。
回到家,天已經黑透了,院子裏亮着一盞昏黃的路燈。
停好車後,她拎着笨重的電腦包走下車,走到家門前,翻包找了半天的鑰匙,沒找到。
本就不太好的心情頓時更多了幾分躁意。
終於,她發現鑰匙在另一邊手上,頓時被自己氣笑了。
鑰匙輕輕轉動着齒孔,她一邊收回鑰匙,一邊擰開房門,心底裏懷着幾分期待。
房門拉開,迎面而來的是一片黑暗,和狗叫聲。
她默默嘆氣,摸着黑,一個個將開關按鈕敲開。
漆黑的屋子頓時變得亮堂堂,藏在暗處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男人長身而立,穿着早上出門前的西裝,頸側卡着一把小提琴,手臂揚起,一道悠揚悅耳的琴聲入耳。
姜禾怔怔的站在原地,鼻子突然一酸,酸澀的眼淚涌上眼眶。
一曲結束,男人放下小提琴,笑着朝她張開手臂。
她一步步走過去,走進他懷裏。
“生日快樂,姜禾。”他輕輕揉揉她的腦袋。
他喚了她的名字,不是那些可以在任何人身上套用的暱稱。
姜禾擡起頭,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聲音帶着濃濃的哭腔,“我以爲你忘記了…..”
其實就算他忘記了,她也不會怪他。畢竟就連她本人都會忘記。
但是他記得,並且準備了驚喜。
司承擡起手爲她擦眼淚,手心蹭溼一片。
“記得,會一直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