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是個很有行動力和責任感的人。事情不在她手上的時候,她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是一旦事情到了她手中,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放任自流的,不將事情辦好總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缺了一塊一般。這是前世職業帶來的無法抹除的嚴謹和責任感。
雖然陸離說要去找蘇夢寒談談,不過謝安瀾也還是心知肚明最後這事兒不是落在她頭上就是落在陸離的身上。回到京城雖然還沒多少時間,陸離身上也沒有什麼差事,看起來好像每天都很悠閒的模樣。但是身爲他的妻子,謝安瀾卻知道陸離每天並不輕鬆。他們剛剛回到京城,陸離之前又從未接觸過睿王的事情,還要應付各方的窺探掌握目前的局勢,陸離很多時候都會在書房裏忙到深夜。
但是他卻捨不得讓她陪着熬夜,總是早早地將她趕去休息。謝安瀾也不願意他肩上的膽子變得更重。
謝安瀾很快就開始着手收集起流雲會的消息了。之前他們也大致瞭解過一些,知道流雲會如今的情況不太好。但是謝安瀾卻不知道,竟然有這麼不好。偌大的流雲會,如今能夠流動的資金竟然不到五十萬兩。剛開始的時候許多人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資金一時週轉不開還將自己手中存下來應急的錢也給砸了進去。等到發現不對的時候,那些錢早已經收不回來。
現在的情況就成了,流雲會的這幾家商戶們,想要努力維持局面,銀兩不夠。想要跑路,自己幾輩子的身家都在裏面,怎麼捨得於是只能竭盡所能的拖着,期望百里家能夠解決掉蘇夢寒將他們的錢找回來。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可以。
許多人心中將蘇夢寒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竭盡所能的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雲慕青將厚厚的一疊卷宗放到了謝安瀾面前,謝安瀾有些不解地道:“這是什麼”
雲慕青道:“這是流雲會目前除了蘇夢寒和雲家以外所有商戶的資料。這些年刪刪減減,還剩下七家。這些人裏面,真正跟百里家關係親密的只有趙家和王家,其他幾家都是因爲這兩家的關係纔跟百里家拉上線的。這幾年蘇夢寒的手段讓不少人覺得不舒服,有人想要反他並不奇怪。”商人重利,蘇夢寒太過精明瞭。在他手底下簡直一點出格的事情都不能做,除非他願意讓你做。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只要百里家許以足夠的重利,想要他們背叛蘇夢寒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謝安瀾凝眉,翻看着雲慕青遞過來的卷宗,“趙家和王家,跟百里家是什麼關係”
雲慕青淡淡一笑,道:“趙家五小姐,嫁給了百里家六房老爺做繼室。王家的嫡長子,娶了宮裏那位盧妃娘娘的堂姐。”
謝安瀾啞然,這關係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是也確實能連得上。
“蘇夢寒當初竟然沒有注意麼”
雲慕青道:“如果百里家不出山,這樣的姻親任何一個商戶人家來說都是十分不錯的,也是非常正常的。朝中權貴,仔細算起來半數都能跟百里家扯上點關係,蘇夢寒怎麼會去管這個。”
“也是。”謝安瀾點點頭。
雲慕青道:“還有一個消息,趙五已經帶着幾個商戶的當家人入京了。”
“哦”謝安瀾興致勃勃地問道:“是來找百里家的麻煩,還是來找蘇夢寒的麻煩”雲慕青笑道:“這個就不好說,大概他們誰的麻煩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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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夢寒在天牢裏,百里家不是區區幾個商戶能夠惹得起的。如果最後這筆錢實在是拿不回來了,他們其實也只能自認倒黴了。不過雲慕青也仔細算了一下賬,被坑的最慘的其實是百里家自己。其他幾家人所有的損失加起來只怕還佔不到一半。也不知道百里家哪兒來的那麼多錢。
謝安瀾思索了片刻道:“先等一等吧,過兩天我想見一見趙五爺。”
雲慕青點頭道:“到時候我去安排。”他畢竟跟流雲會各家的家主和掌事的更熟悉一些,有些話也要好說一些。謝安瀾點頭道:“那就辛苦你了。對了,那些人最近應該會低價拋掉一些產業,雲公子手裏若是還有閒錢的話,倒是不妨買一些。”
雲慕青笑道:“看來陸夫人也有這個意思。”
謝安瀾聳聳肩道:“我只是看着價格合適的話撿撿漏而已,哪裏比得上雲公子財大氣粗。”對她的話,雲慕青不置可否,若是兩年前雲慕青大概還會相信謝安瀾的話。但是如今才短短兩年謝安瀾手中就有了靜水居和一個酒坊,還有那暢銷到大半個東陵的胭脂。又與穆翎和蘇夢寒關係都不錯,將來到底誰更財大氣粗,還真不好說。
深夜,陸離回來的時候謝安瀾正靠在房間裏的窗戶邊打瞌睡,手裏還握着一本書將落未落的垂在榻邊。陸離看着搬開的窗戶皺了皺眉,緩步走過去俯身取下了她手中的書冊。然後才探身將窗戶關了起來。這個時節,京城裏即便是不如肅州苦寒,夜晚卻也是相當冷的。睡在這裏,染上了風寒如何是好
謝安瀾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些茫然地道:“你回來了”
陸離嗯了一聲,才察覺不對。伸手一探她的額頭,入手的溫度果然比平常高出了許多。陸離臉色頓時一沉,伸手擡起她的頭,“青悅,你病了哪裏難受”謝安瀾搖了搖頭,道:“沒有,晚上的時候有點頭暈,靠在這兒睡了一會兒。”忍不住擡手揉了揉眉心,還是有點暈乎乎的。
陸離無奈,俯身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走回牀邊放下,又拉過了被子將她嚴嚴實實地蓋了起來。嘆氣道:“睡覺怎麼不去牀上睡還不關窗戶。”
謝安瀾睜着有些朦朧的眼睛道:“我沒事,只是有點困。”原本下午就覺得有點頭暈,用過了晚膳之後便沒有再去書房處理事情。而是拿了一本書坐在窗口等陸離。原本以爲是房間裏燒着炭火氣悶,所以才推開了窗戶。倒是沒想到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有點發熱,你去裴冷燭那裏拿點藥給我,我睡一覺就好了。”
陸離嘆了口氣,伸手摸摸她微紅的臉蛋起身走了出去。
“來人”
片刻後,兩個丫頭匆匆而來,“公子。”
陸離冷聲道:“夫人病了,立刻去請裴公子過來。”兩個丫頭看陸離臉色難看,也不敢多說什麼匆忙轉身而去。謝安瀾一向不喜歡丫頭跟前跟後的侍候,就是以前芸蘿在京城大多數侍候也是在照顧西西。所以其實也並不能怪這些小丫頭,但是陸離的臉色和心情依然好看不了。
裴冷燭來的很快,給謝安瀾把了脈之後起身對陸離道:“不要緊,只是受了涼。喝幾服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