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府尹覺得因爲今科探花殺人一案,自己的腦袋都要大了一圈了。好不容易擺脫了柳家老三那個廢物,怎麼就遇上了這種事情呢?幸好這只是個短期的麻煩而不是柳三那種長期麻煩。不過,有時候短期的麻煩或許比長期的麻煩更加的惹人煩。比如說…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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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府尹後堂裏,曾大人垂眸一邊喝着茶一邊聽着對面的人喋喋不休的話。所說的無外乎就是陸離這個案子已經罪證確鑿,應該早日審判還給死者一個公道,也給京城的百姓們一個交代云云。至於其中隱含的一些威脅利佑的味道,府尹大人只當是沒有聽見。
“朱管事這話只怕是有些問題,這個案子還沒有到罪證確鑿的地步。至少…我們依然還不知道人是怎麼被殺的,而且,那幾個死者的身份也有些可疑。”
被成爲朱管事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狀似不悅地道:“哦?曾大人覺得還有什麼地方欠缺?至於怎麼被殺的,問問那位探花郎不就知道了麼?讀書人總是身嬌體貴的,應天府的大刑想必也撐不住幾下。”承天府尹臉色一沉,之前手下的幾個人被人挑唆私下對陸離用刑的事情早已經傳出去了,如今外面承天府沒有證據就對探花郎屈打成招的風言風語早就傳的沸沸揚揚,這人竟然還敢說!
還沒等到承天府尹大怒,已經有一個蒼老的聲音想起,“放肆!”
兩人擡頭,就看到鬚髮皆白的曹老大人和雖然年事已高卻依然道骨仙風的東臨先生從後堂走了出來。
朱管事驚愕地看向承天府尹,承天府尹摸了摸鼻子沒什麼歉意地道:“朱管事來之前,本官正在與曹老大人和東臨先生說話。本以爲朱管事有急事兒……”朱管事哪裏還能不知道自己被人給坑了,只是面對着曹老大人和東臨先生這兩位一在朝一在野都頗有名望的大儒,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見過曹大人,見過東臨先生。”
東臨先生輕撫着鬍鬚笑道:“老夫倒是沒想到,原來宗室的王爺們是這樣爲陛下解憂的。懷德郡王倒是有心了。”
原來,這位朱管事正是懷德郡王府的外管事之一。只是不知道陸離是怎麼得罪了懷德郡王,別的人還沒動,這位王爺倒是先一步來向承天府施壓了。
那朱管事雖然嚇了一跳,倒也不是真的懼怕這兩位。回過神來立刻聽直了胸脯,理直氣壯地道:“東臨先生過獎了,爲陛下分憂是我們王爺應該做得。這陸少雍身爲今科探花不知道上報皇恩,卻無緣無故辣手殺人,敗壞朝廷風氣和名聲,其罪無可恕!”
曹老大人冷笑一聲道:“所以,懷德郡王的主意就是示意曾大人屈打成招?”
承天府尹連忙笑道:“老大人說笑了,下官豈敢如此?”
曹老大人揚眉道:“老朽可是聽說,那陸探花在你承天府大牢裏傷的不輕?不會…也是這位朱管事的主意吧?”
“曹大人,請不要血口噴人!”朱管事立刻厲聲道,“小的不過是奉王爺之命來問一句罷了,曹大人就給我們王爺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是什麼意思?我們王爺跟陸探花無冤無仇,何必……”
曹大人冷笑道:“原來你們還知道無冤無仇啊,老夫還以爲你們王爺和陸四郎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我們王爺不過是爲了正朝廷綱紀!”朱管事咬牙道。
曹老大人道:“正朝廷綱紀?”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曹老大人搖搖頭不置可否笑了。朱管事自然也明白曹老大人笑什麼,懷德郡王堂堂宗室王爺之尊,只爲了討好柳家可謂是不要顏面了,連自己親妹子的死都連個屁也不敢放,這樣的人哪裏有什麼資格說什麼朝廷綱紀。只是他卻要裝着不明白,否則在這個問題上給曹老大人對上了只會更加難看。
朱管事臉色有些難看,輕哼了一聲道:“曹老大人對陸探花這般關心,卻又是爲何?”
曹老大人冷聲道:“老夫是不願陸大人年紀輕輕就含冤受辱,被小人所害!”
“你!”朱主管見討不着什麼便宜,只得恨恨地拂袖而去。
等到人走了,承天府尹方纔地朝兩人苦笑,“兩位,這位陸探花到底什麼來歷,這位可不是第一個來下官這兒的人了。再來幾個,說不準下官就招架不住了。”
曹老大人嘆了口氣道:“若真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來歷倒是好了。”
承天府尹愣了下了然點頭道:“說得也是。”
“啓稟大人,定遠侯府來人求見。”
三人又是一愣,相視苦笑。
宮中,柳貴妃坐在柔軟的錦繡軟榻上,妝容精緻的容顏顯得有幾分憔悴。雖然懷孕之後宮中御醫御廚都成天圍着她轉,原本應該進補的更加豐腴幾分纔是。但是柳貴妃到底年紀大了,這一胎懷的很是艱難。之前朔陽郡主過世之後,又有宮中鬧鬼之事,以及柳三入獄賜死,還有薛玉棠入宮之事,接二連三的折騰,柳貴妃的氣色自然好不了。
不過如今,前兩件柳貴妃都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但是薛玉棠的事情卻不得不讓柳貴妃心生戒備。
這個薛修容,跟之前那些宮妃並不一樣。柳貴妃陪伴了昭平帝大半生,自然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昭平帝對薛修容的不同。雖然陛下並不經常在薛修容那裏留宿,但是平常閒了總會過去坐坐。薛修容跟別的妃子也不一樣,她年輕美貌,神采飛揚,總是笑顏如花,能歌善舞。而且她從不恃寵而驕,更不因爲陛下特別專寵柳貴妃而喫醋或者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柳貴妃簡直連她的一點把柄都抓不住。前些日子,柳貴妃試探着在陛下跟前想要責罰薛修容,只因她不小心弄壞了柳貴妃最喜歡的一株花兒。
若是從前,昭平帝定然問都不會問一句。但是這次,昭平帝卻替薛修容求情,直說她年輕不懂事,不知道那花兒金貴。陛下都如此說了,柳貴妃自然不能再罰薛修容了,但是柳貴妃卻打從心底對這個剛入宮不久的女子生出了警惕之心。
“愛妃,這是怎麼了?”昭平帝走進來,看着柳貴妃神思不屬的模樣,關心地問道。
柳貴妃擡頭看向昭平帝,眼眸明亮帶着幾分幽怨和癡戀。看的昭平帝心中一軟,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柳貴妃搖搖頭,語氣不無幽怨地道:“陛下如今有了新人,哪兒還記得臣妾和皇兒?”
昭平帝一愣,不由放聲大笑起來。將柳貴妃攬入懷中笑道:“愛妃說這話可是醋了?”
柳貴妃不語,昭平帝嘆息道:“容兒,你們相伴二十多年,在朕眼中這世上所有的女子加起來也不如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