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文章

發佈時間: 2024-10-08 08: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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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和恩人之間,她只能選孫子,愧對恩人了。

大長公主心中有了決斷,語氣深沉得如同沁了幽井冰水:“莊子上知道新婦已死的人,都不用留了。將那個孽障接回來,對外就說……紀家新婦跟隨那孽障回國公府照料紀庭瑜了,你安排個同紀家新婦年紀相仿的女子進府,讓她裝得像些。紀庭瑜傷重……今日半晚起便昏迷不醒,明日國公爺下葬後……忠勇之士紀庭瑜撐不住去追隨國公爺,紀家新婦傷痛欲絕殉情。就如此……了結這件事吧!”

大長公主三言兩語之間,便定了紀庭瑜的生死。

蔣嬤嬤明白,大長公主以雷霆之速處理這件事,爲的是在大姐兒還揪心白家喪事騰不出精力和手時,將此事結果迅速做死。

蔣嬤嬤大小跟着大長公主,知道大長公主一旦有了決斷,誰也勸不動,可還是忍不住道:“大長公主,如此做法將來要是被大姐兒知道了,大姐兒怕是要……要和您離心啊!”

“那就別讓阿寶知道!”大長公主睜開發紅的眼,攥着佛珠的手一個勁兒的顫抖,“永遠別讓阿寶知道!”

否則,她該如何面對孫女。

她是從深宮之中長大的女人,從不敢說手上未沾過無辜之人的鮮血,可她內心最齷齪陰暗的一面卻不願意讓最疼愛的孫女看見。

明知孫女已對她處處忍讓,明知孫女惦念着與她的骨血情親才容了那庶子一命!孫女爲了白家世代守護的這片土地……爲了她才願意臣服不反,明知她若殺了紀庭瑜……必會將孫女兒逼至她的對立面。

可以阿寶的秉性,若知白卿玄那個孽障逼死了紀庭瑜的髮妻,斷斷不會容下那孽障活命!

那麼多的明知……她還是不得不這麼做。

因爲她貪心,存了那麼一絲僥倖,僥倖希望即能保住那個庶子,又能保住她同阿寶的祖孫情。

大長公主神情悲痛,終還是落下了淚。

大都城的天徹底黑下來時,白卿玄回國公府了,只有一個人,大長公主將白卿言的生母留在了莊子上。

大長公主並未親自見白卿玄,只讓蔣嬤嬤傳話給白卿玄,讓他自去靈堂守靈,見到長姐白卿言務必恭敬順從,若違逆長姐……白家大事過後定要重罰。

白卿玄面上恭恭敬敬稱是,跟着蔣嬤嬤一起去了靈堂。

一見白卿言,白卿玄便長揖行禮,低着頭不願讓人看到臉上被女人指甲抓撓出來的傷:“長姐安好,二姐安好。”

白錦稚一看到跟在蔣嬤嬤身後的白卿玄,火氣立時衝上頭頂,冷笑一聲:“不是跑了嗎?怎麼……陛下追封祖父的旨意下來,又覥着臉回來了?”

白卿玄眉頭跳了跳,垂眸掩住眼底的狠色,跪於靈堂前不吭聲。

“大姐兒、二姐兒、三姐兒、四姐兒,大長公主讓玄哥兒今夜過來守靈,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如此甚好!”白卿言也沒有客氣,扶着春桃的手站起身,視線掃過白卿玄臉上的血痕,對妹妹們道,“我們回吧,明日出殯還有得忙。”

回到清輝院,春杏忙讓丫鬟捧了溫水過來,伺候白卿言洗漱,又安排丫頭擺上幾樣清淡的小食,讓白卿言好歹喫點兒東西再睡。

“下午紀庭瑜可曾醒來過?”她用熱帕子擦了臉,轉頭問春桃。

正在整理牀鋪的春桃咬了下脣,剋制着鼻酸將被子抖得更大力了些,答非所問故意笑着岔開話題:“我聽說今日紀庭瑜的媳婦兒來了,說要親自伺候紀庭瑜,我偷偷去瞅了一眼是個頂漂亮的娘子呢!”

佟嬤嬤交代了,紀庭瑜突然陷入昏迷的事情暫時不能讓大姑娘知道,紀庭瑜是白家功臣,洪大夫必定會盡心救治,沒得讓大姑娘跟着一起白操心,這些日子大姑娘每日就睡那麼一兩個時辰已經夠累了。

紀庭瑜年前娶了新婦的事情,前幾天她聽盧平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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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帕子遞給丫鬟,轉過頭來叮囑春桃:“紀庭瑜家中無長輩,想必新婦一人在家心裏也不安,讓他們夫妻團聚也好,吩咐下面的人禮待紀庭瑜妻子。”

“大姑娘放心,夫人得知紀庭瑜妻子過來了,便讓秦嬤嬤親自去提點過,下面的人對紀庭瑜的媳婦兒很是恭敬。”春桃已將帳子放了下來,“大姑娘快用點東西就歇着吧!我點了些助眠的香,明日還有的忙呢!”

從年三十消息傳回來,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她的確很是疲乏,可心裏卻放不下錦桐說今日蔣嬤嬤帶人匆匆去祖母長壽院的事。

“春杏,你叫佟嬤嬤進來我有話要問她。”

“是!”春杏福身退出去。

她坐於方桌之前,端起春杏放在黑漆小桌上的溫水喝了兩口,剛用了兩塊點心,佟嬤嬤便來了。

“大姑娘。”佟嬤嬤行禮。

“事情查問清楚了嗎?”她端起羊乳喝了一口。

如今府內一應調度董氏都已全權交於白卿言,佟嬤嬤是白卿言身邊的最得臉的嬤嬤,查問起這些事情來十分順利。

“查清楚了,今日蔣嬤嬤帶進府的那個婆子是外院的姓祁,今日蔣嬤嬤遣了幾個婆子去莊子上接二爺的庶子,那個祁婆子就是其中一個!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後來是那祁婆子一個人回來要見蔣嬤嬤,再後來蔣嬤嬤就把人帶到了長壽院。從長壽院出來那婆子又去了莊子上,隨後才同二爺的庶子一起回來的!後來老奴再去找這個婆子,就找不到了!一起去莊子上接人的婆子、馬伕竟都不在!”蔣嬤嬤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對了,紀庭瑜的媳婦兒,也同這個祁婆子還有二爺的庶子一道回來的,聽說紀家就在這個莊子上。”

去接那個庶子……卻又一個人回來,匆匆見了祖母,第二趟纔將這庶子接回來,這事本來就透着古怪。

如今去接人的婆子、馬伕都不見了,這裏面要是沒文章她不信。

不是她草木皆兵,而是如今白家決不能行差踏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