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被蕭玉牽着走出了寬巷,四周豁然開闊起來,街市上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像是白日一樣的人來人往,旁邊的店家門口都掛着好幾串明亮的燈籠。
沒有一家店鋪是閉門打烊的,還有許多的攤販在路邊支起生意叫賣,三三兩兩的人羣站在各個攤販前挑選着心儀的物品進行買賣。
徐芷低着頭不敢看向來回的路人,怕見到他們投過來的異樣目光,漸漸地不想再被蕭玉拉着走,一把掙開了他的手,待蕭玉回過頭來看她,徐芷垂下頭,眼光躲閃,心虛不已:“這麼多人呢,注意點影響。”
在府上或者皇宮裏怎麼樣都可以,沒有人敢說三道四,可是怎麼能現到大街上來呢。
這麼多百姓看着呢,黏黏糊糊的,多不好意思啊,她是個要臉面的人,不似他臉皮厚。一想到陌生人異樣的眼光仿若鋒刃一般射來,徐芷就不寒而慄。
蕭玉再次執過徐芷的手,使勁捏了捏,很是不滿,冷哼了一聲,道:“在京都,還沒有誰敢對我燕王府的人指手畫腳,你這時候倒是怕羞了?。”
說完就轉過身,頭也不回地繼續拉着徐芷向前走。
左手被他牢牢攥住,徐芷知道自己違背不了他的意思,邊跟着他走邊慌張地左右望了兩眼,形形色色的過路人,說着笑着,都在各自進行自己的事,並沒有誰在意他們在牽着手。
可徐芷就是渾身不自在,趕忙伸手扯起背後的斗篷帽子戴在頭上,垂眸看向地面,步伐凌亂地走着。
直走到街道盡頭向右拐了彎,進入另一片鬧市,左側是寬闊清澈的內城河,河水兩岸築着叄四層的樓房商鋪,每個商戶的門前都掛着一串印着招牌的燈籠,頭頂是成串連接的明燈,照的街市明晃晃的,有如白晝。
每隔不遠就有一個攤販在叫賣,兩邊的街道上都佈滿了行人,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倒映着兩岸的白熾燈籠,時不時地略過人們成羣的影子。
好些日子過去,竟然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繁華的像是她記憶裏的盛京西城街。徐芷驚奇地左右張望,看到平靜的河面上不斷漂來蓮花燈,白色的,粉色的,先是幾個幾個的,之後又大片的漂過來。
徐芷遠遠地看過去,一大片的蓮花燈在河面上擁簇着,緩緩地順流漂來,蓮花芯裏的燭火一閃一閃,金黃金黃的,燭光倒映在河水上閃爍,波光瀲灩,如夢如幻,此刻月光濯濯,燈影綽綽。
若不是這兩岸的人聲鼎沸,徐芷就要以爲自己身處夢中了,這滿河的荷花燈,美的毫無人間煙火氣。
蕭玉一步不停地向前走,徐芷也無法留戀漂過去的大片荷花燈,只能被他拉着繼續往前看,只見前方的石拱橋上來來往往的渡着兩岸路人。
蕭玉牽着徐芷走上拱橋,徐芷在橋上看到了前方的河水兩岸有善男信女在放置蓮花燈,蓮花燈一放到水面就向下遊漂去了,放燈人雙手合十地置於面前,虔誠地閉上雙眼許願,一個接一個的蓮花燈向徐芷漂來,穿過拱橋,漂向她來時的路。
走下拱橋又向上遊行了一段路程,只見一座巨大的雙層畫舫停靠在岸邊,朱漆金瓦,金碧輝煌。
蕭玉鬆開了徐芷的手,先行踏了上去,回過身向徐芷伸出雙手,示意她過來,徐芷不疑有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給他,一腳踏到甲板上去。
兩人進入畫舫,踏上樓梯,蕭玉只一味地邁着步子,徐芷卻被這富麗堂皇的內飾晃地移不開眼睛,見蕭玉都沒了人影,才趕忙上了二樓。
二樓船艙裏一片硃紅,朱漆牆面,朱漆器具,硃紅色的地毯,頂上對稱地吊着兩對金黃色的燈籠,前後的對窗上掛着金黃色的紗幔,正中間的紅牆上方掛着一個紅木鑲金邊的匾額,上面刻着四個大字——琉璃仙境。
徐芷被這滿目的紅色衝擊地有些眼花,蕭玉見她慢慢吞吞,便走上前去拉她過來。兩人站在八仙圓桌前,桌上早已備好了美酒佳餚,蕭玉正欲解開徐芷頸前的繫帶。
徐芷驚如夢醒,向後退了一步,低眸道:“我自己來。”
說着就解下了身上的斗篷。
明月剛上枝頭,蕭玉就帶着這件斗篷來西廂房找她,二話不說地就將斗篷圍在她肩上繫好,拉着她就往外走。已是盛夏時節,早已不似春秋,晚上秋風陣陣,還真是吹的人有些涼意了。
這樣和美地與蕭玉一同用飯,好像幾乎是沒有過。飯食用的差不多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爆響。
蕭玉走上前去打開窗戶,徐芷看到窗外的天空落下胭脂色的煙花,不禁走過去,站在蕭玉身邊。只聽一陣響徹雲霄的爆裂聲,夜空中升起五顏六色的煙花,在空中爆開四散,宛如一朵朵鮮花盛開在黑夜中。
徐芷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時代居然有燃放煙火。
兩岸傳來人們的驚呼聲歡笑聲。
徐芷才發覺原來畫船並不是向下遊在移動,而是逆流而上,行至內城河上游,從她現在站着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拱橋上齊整地射出數十發煙花,即使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依舊能聽到煙花爆開時震耳欲聾的巨響,升起漫天五色斑斕的火花,光芒耀眼,剎那間照亮整個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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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最後一束煙花散盡,陣陣煙霧從那頭的拱橋飄來,帶着煙火特殊的火藥味,河面上登時迷迷茫茫,恍若仙境。
“開心嗎?”見徐芷看的入迷,蕭玉笑着,眼裏的光芒越發的柔和溫暖。
徐芷轉過頭對上蕭玉的視線,那雙深邃的黑眸裏有他此時的模樣,徐芷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癡迷地連連頷首:“嗯。”
今晚這一路的景色讓徐芷回憶起童年,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是她做夢都想回去的時候。
徐芷驀然失落起來,她想家了,但是她回不去了,不知道蕭玉今日爲何帶她遊船,但能感受到的是他真的在慢慢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