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順着大長公主的眼角滑落。
“吾父,生爲世子,每每戰事傳來,身先士卒!吾母常憂夜不能眠,循循勸之,吾父道……國若有戰,民若有難,白家兒女責無旁貸,皆需身先士卒,捨身護民,此乃白家氣節風骨,與白家軍黑帆白蟒旗一般,絕不可倒,方能鼓舞士氣,滅犯我晉民之賊寇。”
“吾生而嫡長,十七子皆爲吾弟,諸子生不同時,有長幼之分,志若一轍,無出長短。若有問生平所求,必答曰……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吾弟皆承白家風骨,忠烈、磊落、耿直、頂天立地,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以肉身報大晉百姓之奉養,以性命護邊疆生民得以生還之一線之機。”
門外白姓、清貴與武將們,雙目含淚,有失聲痛哭,有衣袖拭淚,亦有挺立腰身雙眸霧水朦朧者。
白家之忠義,自在人心。
白卿言嘶啞着嗓音讀完祭文,含淚跪於火盆之前,將祭文投入火中。
大長公主側頭低聲吩咐:“蔣嬤嬤……把人帶上來!”
總得有人摔孝盆,摔了孝盆之後……大長公主便將着庶子交於白卿言,是殺是剮都隨她了。
蔣嬤嬤頷首稱是,對靈堂外喊了一聲:“把人帶進來!”
很快,兩個膀大腰圓的護衛跟隨着那庶子進來。
誰知白卿玄剛一緊這靈堂正廳,還沒來得及走到大長公主跟前行禮,突然一隊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護衛直接將白卿玄擒住,按跪在靈堂之中。
突如其來的劍拔弩張,嚇得蔣嬤嬤立刻將大長公主護於身後,各位夫人身邊的忠僕亦是做出護主的姿態。
就連跪於門外的董清嶽等武將都驚得站起身,一把按住腰間佩劍,蓄勢待發欲拔劍而入。
大長公主扣住蔣嬤嬤高高擡起護着她的手臂,擡眼朝面色冷清毫無意外之色的白卿言看去,大長公主心中頓時瞭然,知這是白卿言的安排。
“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麼?!我可是白家唯一的孫子!未來的鎮國王!你們敢和我動手是不想活了嗎?!放開我!否則等我繼承王爵定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那庶子狂妄的嘶喊,大長公主顫抖着囁喏的嘴脣,閉上了眼……扣着蔣嬤嬤的手緩緩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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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着這麼多白姓的面就敢如此張狂!這狂妄豎子,着實……該死!
白卿言眸底殺意滔天,緊緊咬着後槽牙冷眼看向白卿玄,就像看到了浸滿毒汁的腐臭爛肉,厭惡和怒火交織,眸色深沉:“鎮國王?!王字……三橫一豎,上頂天,有厚德流光之品格,下立地,能建撫民定邦之功業。憑你……也配稱鎮國王?!”
白卿玄被人按跪在靈堂之中,十分不服氣,幾次欲掙扎起身,又都被按跪了回去,憤憤不平緊咬着牙,又帶了幾分得意:“呵……我如今是國公府唯一的男人!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我都是鎮國王!等我承襲王爵,我要你……”跪地叩首求饒。
後話,白卿玄吞了回去。
他依仗的無非就是如今白家只剩他一個男丁,所以纔敢如此張狂!
可大長公主昨日讓人接他回國公府,明確讓那位蔣嬤嬤傳達要他尊敬這位嫡長姐,他如今先忍下一時,將來定要給他這位不能生育的嫡長姐,安排一個極好……極好的歸宿,纔算不枉費他今日所受之辱!
“你想要長姐怎麼樣?!”白錦稚上前咬着牙,惱怒到那庶子要敢說出什麼不敬的話來,立時讓他斃命!
白卿言視線掠過大長公主,最終落在白卿玄身上,冷聲道:“有什麼樣的才德,才能當什麼樣的位置,你無才無德不知禮義廉恥,心狠手辣畜牲不如,何談鎮國?!不能護百姓周全,也就罷了!哪怕你是個堂堂正正的小人我國公府也認!可你手段殘忍毒辣,意圖間污捨命替我白家忠烈洗刷冤屈護送竹簡的恩人紀庭瑜之妻,紀柳氏寧死不從撞柱而亡,你卻動手毀屍命人將其屍身拖出去喂狗!你這樣的畜牲配得上白姓?!也敢自稱鎮國王?!”
門外的白姓無人不知紀庭瑜此人,那日紀庭瑜斷了一臂,一身鮮血從快馬上跌落下來,九死一生替白家送回了記錄行軍記錄的竹簡,這……才讓鎮國公洗脫了剛愎用軍之名,才讓信王之流伏法!
白姓大驚,那庶子到底是個什麼妖魔鬼怪?白家突逢如此大的喪事,他身爲唯一的男丁,不在靈前盡孝,竟然還要強逼人婦行那苟且之事,逼得人自盡不說還要毀屍把人拖出去喂狗!事情敗露竟還妄圖承襲鎮國王之位!他都不怕報應?不怕那紀柳氏化作厲鬼找他索命嗎?!
白家男兒各個忠義,怎麼就出了這個麼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畜牲?!
白卿玄看了眼門外已然義憤填膺的白姓,心中一慌朝大長公主望去,想讓大長公主救他。他可是白家最後一個男丁了,這白卿言大庭廣衆之下說出此事讓他無法做人,就是讓白家無法做人?祖母怎麼能忍得?!
白錦桐上前一步,擋住白卿玄朝祖母求救的視線,冷冷看着那庶子。
白卿玄心中惶惶不安,卻色厲內荏養着脖子道:“我知道……你們因爲我是庶出瞧不上我!可我如今是鎮國王白威霆剩下唯一的血脈!唯一的孫子!你們怎麼敢如此對我?!你們就不怕祖父死不瞑目,就不怕白家絕後嗎?!”?
白錦桐冷聲道:“真要你繼承王爵,祖父才真是要死不瞑目!我白家子孫哪一個不是上過戰場保家衛國之後,才坦然受百姓萬民奉養!祖父帶走白家滿門男兒血戰疆場,難道就是爲了給你這個畜牲不如的蛇蠍讓路,讓你躺在祖先功勞簿上享福嗎?!”
大長公主心中悲痛,緊緊攥着手中虎頭杖,眼見這庶子如此張狂,心生悔意……
阿寶說得對啊,這樣的畜牲……留下他就是白家的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