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霜亭這是有備而來,帶來的人一衆下跪,齊齊聲稱。
“請王妃還一個公道。”
徐芷聽着耳邊的聲音感到一陣噁心,胸口空氣彷彿被壓榨個乾淨,腳快要站不住了。徐芷咬着舌尖,勉強清醒。
她院子裏的侍女不多,侍衛也在前幾日被蕭玉全部抽走了,嚴霜亭驅散了她院子裏的侍女。
嚴霜亭瞧着她這弱不禁風的模樣,以爲她是裝出來的,冷笑一聲:“王妃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要請宮中太醫過來給王妃瞧瞧?王妃身子嬌貴,我等耽誤不得。”
徐芷暗自咬牙,看着嚴霜亭說:“那嚴側妃究竟想如何?”
嚴霜亭嘴角一彎,只消一刻便又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王妃的侍女既然傷了芍藥,那便依**處,按照王府的規矩,惡意傷人者,理應杖責三十。”
頓了一下又說道:“若是杖責三十不知這侍女還有沒有命在,若是…”
“若是什麼?”徐芷現在下腹墜脹得厲害,只想儘快解決。
“若是王妃肯代浣盈向芍藥道歉,這事也就算了。”說完不光是徐芷,就連跪在地上的芍藥都不免大喫一驚。
“夫人…這可使不得..我..”
“嗯?”嚴霜亭眼神充滿不可抗拒,芍藥低下頭跪在地上不敢在說話,整個人都瑟顫着。
要她堂堂一個王妃去跟一個下人道歉,還有比這更爲侮辱的事嗎?嚴霜亭就是要徐芷難堪,她不是懷了孩子嗎?這是她活該!
徐芷冷靜出奇,只是站在那定定地看着嚴霜亭。
“我乃當朝燕王結髮正妻,嚴側妃口出妄言,侮辱蕭家乃至當今聖上,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嚴霜亭你可知罪!”
嚴霜亭跪在地上,白了臉。
“還是說你嚴家想以下犯上!”
徐芷這一字字一句句的話直戳她的心尖,她從未想過這會牽連了父親的仕途。
倒是芍藥是個忠心的,跪着撲向前去,扯着徐芷的裙角,哭道:“王妃娘娘開恩啊,這不關我家夫人的事,奴婢知錯了,不敢在討要公道,求王妃恕罪。”
徐芷被她扯得險些站不穩,肚子上尖銳的刺痛襲來。
“王妃!”浣盈的聲音猛地響起。
徐芷覺得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嚴霜亭是看着徐芷倒下去的,下意識想去扶,又停住的動作。
早就有人將徐芷扶起,近在咫尺,嚴霜亭瞧着徐芷那張白得沒有血色的臉,闔上的眸子毫無聲息的她看起來沒了剛纔的氣勢。
紅色的鮮血從她的羣褥化開,想一朵朵紅梅。
“來人,快去請太醫!”管家劉禪的聲音讓嚴霜亭回過神來。
—–
偏院是燕王府內最不起眼但近日來蕭玉派人修繕擴大了不少,除了蕭玉住的主院之外,這是最好的一處園子。
亭臺樓閣,三步一景,飛檐青瓦,精緻又不失大氣。
這一行徑,似乎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主權一般,佔據着燕王府最高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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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新進門的側妃嚴霜亭,則是被擠到一旁的小院落裏落腳去了。
蕭玉有時候甚至覺得徐芷就像是一株牡丹,富貴又豔麗。
她要最華貴無匹的居所,要最精緻奢昂的衣飾,要最奪目耀眼的車馬,要最得天獨厚的容貌,要最高貴驕矜的姿態。
她便如同畫卷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哪怕是在富麗堂皇的京都,也是最耀眼的一個。
嚴霜亭則是脆弱的文竹,不喜乾旱,不耐寒熱,一抹淡淡的翠色,不奪目不張揚,卻平白讓人覺得雅緻到了極點,想要多呵護幾分。
她們截然不同。
蕭玉這段時間白日裏都不在府內,就算回來也會去徐芷那裏,很久都未見過嚴霜亭,像是快要忘記她模樣。
越來越淡薄,像是一卷老舊的畫,漸漸褪去原本就淡雅的色澤。而那株牡丹,卻依舊濃郁而光鮮,深深地在他腦海裏紮了根,那姝麗又惡毒的笑像是噩夢一樣,揮之不去。
許是腦子裏一片雜亂無章,蕭玉一邊想着宮裏的事,一邊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偏院來。
沒曾想到竟撞見了這副場景,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把徐芷扶進屋子裏,她羣褥上都是紅色刺眼的血跡。
“王爺。”周圍丫頭皆倒抽了一口冷氣。
徐芷躺在牀上,白着臉緊閉雙眼,面露苦意。
“王爺,已經差人去請太醫了。”
蕭玉沉着臉色,直直走到牀邊,握着徐芷冰冷的小手。
浣盈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她只不過就是出辦了點王爺交代的事,半路就被侍女攔下,說有人來找王妃的麻煩,讓她趕緊回去。
陸清河姍姍來遲,忙上前給徐芷把脈,眉頭皺了又皺。
“王爺,王妃這是動了胎氣,這前三個月是最爲謹慎的,眼下恐怕有滑胎的徵兆啊。”
嚴霜亭跪在門外,從蕭玉剛纔路過她時一眼都未曾停留在她身上,冰冷的寒氣滲透到她身上,冷得刺骨,在加上剛纔陸太醫說徐芷會滑胎,更讓她不寒而慄。
若胎兒保不住,那蕭玉會怎麼對她?
之前聽說王爺和王妃大吵一架,不知是不是爲了這孩子,單憑方纔蕭玉緊張的樣子判斷他不可能不在意這個孩子。
“給本王想法子保住胎兒。”
陸青河拿出銀針,說:“母體虛弱,胎像本就不穩,臣盡力而爲。”
在陸青河施針之時,只留了浣盈在裏面伺候。
蕭玉出來之時,目光停在了嚴霜亭身上,銳利的鋒芒像是要把她一刀刀凌遲。
“王爺…妾身..”
“嚴霜亭,你當真以爲本王不敢殺你?!”蕭玉伸手扣住嚴霜亭的脖頸,眼底有些赤紅,殺氣凜然的模樣跟平日裏那個冷靜自持的他截然不同。手底下的脖頸帶着微暖的溫度,細長又脆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折斷。
窒息的感覺襲來,嚴霜亭氣都喘不上,臉色漲紅。
芍藥爬到蕭玉腳邊,哭道:“王爺,饒了夫人吧,求您了…”
蕭玉眼神一寒,侍衛上前把芍藥拉下去。
就在嚴霜亭覺得自己要被掐死的那一刻,蕭玉鬆開手。
嚴霜亭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猛地咳嗽,眼淚糊了她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