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1點兒都搭不上

發佈時間: 2024-08-29 14:3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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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四更了。

深夜的京城,街上安靜極了。

車把式駕車很穩,沒有因為道路通暢而加快速度。

雖然不快,但車軲轆碾過路面的聲音依舊清晰,甚至,外頭太靜了,顯得動靜都大了幾分。

霍以驍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原是該困頓的時候,大抵是那青梅太刺激了,他了無睡意。

馬車穿行著,霍以驍慢悠悠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邊上的溫宴。

只是隨意的一眼罷了,可他卻無法輕而易舉地挪開視線,他察覺到溫宴的情緒不對勁。

車廂側面簾子被溫宴掀開了一個小角,她的腦袋靠在窗邊,望著外頭。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也如一汪深潭水,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底是什麽樣子。

溫宴走神了。

青梅的酸,柿餅的甜,先前讓她皺眉的、含笑的所有滋味,都與現在的她,隔離了開去。

霍以驍看著溫宴,心裡疑惑,小狐狸到底在看什麽、在想什麽,才能是這麽一副神情。

四更天時空蕩蕩的京城街道,除了更夫和巡城經過的守衛,就剩下野貓野狗了,能看出什麽花來?

還不如看黑檀兒有趣。

“溫宴。”霍以驍喚了一聲。

溫宴轉過頭來,不知緣由地看向霍以驍,手上一松,那簾子落下來了。

霍以驍剛要說些什麽,就聽見外頭傳來匆匆腳步聲,車把式“籲”著減速,馬車緩緩停下。

溫宴面露疑惑。

霍以驍示意她不要出聲,抬聲問:“怎麽停了?”

隱雷坐在車把式邊上,隔著簾子稟道:“爺,遇上了京衛指揮使司的。”

霍以驍了然。

京城雖無宵禁,但這個時辰還在街上晃蕩的馬車,也不常見,守衛攔下詢問,亦是尋常。

霍以驍衝溫宴和歲娘比劃了一下。

溫宴會意,彎下身去,順便把沒有領會過來的歲娘也一把按下了。

確定外頭無法看清車廂裡狀況,霍以驍才慢條斯理地挑來了側邊簾子的一角,冷漠地掃了一眼。

“領頭的是哪個?”霍以驍問。

“四更天,這是要去哪裡?”守衛之中走出一青年,嚴肅又謹慎,舉著燈籠湊到了簾子旁,看清了霍以驍面容,他微微一怔,訝異道,“四公子?”

“是我,”霍以驍的聲音裡滿滿都是不耐煩,“睡不著,在城裡坐馬車,不行嗎?”

青年一臉菜色。

他能說不行嗎?

別說是在城中了,四公子哪怕半夜要去皇城裡騎馬,只要皇上不發話,誰也管不著。

“我們是按規矩詢問,沒想到遇上四公子……”青年道。

“職責所在,應當如此,”霍以驍道,“問過了,我能走了嗎?”

青年忙退後了兩步:“您請。”

霍以驍放下了簾子,車把式揮動了鞭子。

直到馬車離開了視線,幾個守衛才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那位就是四公子?我還是頭一回見。”

“傳聞裡他很不好相處,仗著皇上和霍太妃寵愛,連皇子都不放在眼裡,虧得頭兒認得他,要不然我們幾個愣頭愣腦、問東問西,把四公子問急了,怕是差事都不保了。”

“我看傳聞不能盡興,四公子不還說我們是‘職責所在’嗎?”

“那是頭兒認識他,換一個臉生的,四公子還不一定說什麽呢。”

“就是,除了我們這樣當差的,誰大晚上不睡覺,在城裡晃蕩?四公稀奇了,睡不著來坐馬車轉悠。”

“哎,頭兒,我聽別人說,四公子是龍子,是不是真的?”

那青年掃了眾人一眼,冷聲道:“瞎議論什麽?不怕差事不保了?”

眾人見狀,自不敢再問,跟著青年繼續巡視。

另一廂,馬車裡的溫宴和歲娘依舊重新坐直了。

車子裡地方不大,坐著時還不覺得擁擠,剛剛為了避讓,才知地方逼仄。

溫宴活動著手腕,輕聲問:“剛才那人是誰?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霍以驍微微挑眉,道:“徐其潤。”

溫宴一怔。

徐其潤,惠康伯的二兒子,蒙陰入的京衛指揮使司。

他畢竟是將門出生,和那些掛個虛職的紈絝子弟不同,公務上很是用心。

年紀不大,在指揮使司卻也如魚得水。

前世,溫宴再入京城時,惠康伯與世子已經戰死,爵位落到了徐其潤頭上。

可惜好景不長,一次皇城夜宴,他救駕時傷及腹部,英年早逝。

當時溫宴也在場,聽過徐其潤說話。

剛才馬車外,徐其潤的聲音比後來年輕不少,因而溫宴聽著耳熟,卻一時半會兒間,沒有想起來對方身份。

霍以驍見溫宴若有所思,緊緊抿了抿唇。

小狐狸的目標之中,果真是有惠康伯府的。

先前無端端向暄仔打聽與惠康伯世子的交情,現在又覺得徐其潤的聲音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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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其潤這幾年,不是在軍中,就是在城中守備,偶有幾次進宮,也是在前朝,與后宮、與成安根本沒有任何往來,溫宴從哪裡來的耳熟?

奇了怪了!

見溫宴還是一副思忖模樣,霍以驍的手指輕輕點著胳膊,道:“溫宴。”

溫宴回神,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問:“遇上他們之前,驍爺喚我是為著什麽事兒?”

霍以驍的手指一頓。

他那時候想問,外頭黑漆漆的,溫宴到底看出了什麽花。

現在, 那問題不重要了。

他直直看著溫宴,沉聲道:“你惦記著惠康伯府和方啟川。”

溫宴眨了眨眼睛。

這可真是個誤會。

她只是悄悄質疑霍以暄病故前曾與並沒有多少交情的徐、方兩家公子飲酒,但她從未把平西侯府和自家的仇算在他們兩家頭上。

不過是不好解釋罷了。

“其實……”溫宴正斟酌著要如何說明,就被霍以驍打斷了。

霍以驍問她:“畢之安的外甥女姓方名嬈,你知道她是方啟川什麽人嗎?你和方家不對付,卻想幫他們把仇羨抓了,何必?以德報怨?”

這四個字說完,霍以驍自己都笑了。

小狐狸從頭到腳,明晃晃的,跟這四個字就一點兒都搭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