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皇榜張貼下去,不少醫者想揭榜,但是聽聞白嵩城已經成爲半個死城,去的太醫也死了三個,紛紛打着退堂鼓。
一天時間過去,沒有人揭榜,元晉帝許久未發作的頭風病,又痛起來。
文貴妃給元晉帝按揉額頭,柔聲說道:“皇上不必憂心,一切順應天命。時疫爆發,本來就是不治之症,哀嚎遍野,您心繫子民,儘自己的心力就好了。”
元晉帝沉迷煉丹之術,追求長生不老,若是不能救百姓於水火,他就增添一筆業債。如果能夠化解此次的危機,他又積存厚福。
“不到萬不得已,朕不想放棄。”元晉帝擺了擺手,讓文貴妃不必再按揉,他坐起身來,“國師雲遊,若是他在的話,朕就不必如此煩憂。”
國師離京將近半年,他已經將藥丸喫完,如今頭風症發作,除了國師的藥,太醫院裏無人能夠緩解。
元晉帝按着太陽穴,疲憊之態盡顯,竟覺得無人可用。
文貴妃靜靜地坐在一旁,並不打擾元晉帝。
突然,元晉帝睜開眼睛,喃喃地低語道:“這是天降懲罰,白嵩城百姓難逃一死嗎若是如此”火燒白嵩城,對他們來說倒是解脫了
文貴妃心頭一緊,連忙勸慰道:“皇上,再多等幾日,若是白嵩城再無消息傳來再做決定。”她停頓片刻,忽而說道:“或許事情到最後有轉機呢”
許下重賞,仍舊無人揭榜,元晉帝看不見任何的希望。
二十年前的時疫爆發,有人潛逃出城,接連禍害三個城池的百姓。如今只有一城,他必須要儘早做決定
元晉帝望着被風吹着搖曳的宮燈,沉聲說道:“三日。若是三日未曾有轉機,便讓蘇元靖帶人去白嵩城燒城”
白嵩城中,一切都在有條不絮的進行。
商枝製作了藥囊裝在荷包裏,遞給蘇易一個,又讓他將放着雄黃的帕子捂着口鼻,再三叮囑他不許亂碰病患。
蘇易除了商枝吩咐他做事情,寸步不離跟在她身後。
病患是臨時搭建的草棚,病患並排躺在一起。商枝給他們喂藥,蘇易端着木盤,商枝喂完一碗,他遞過去一碗。
商枝給病患一一診脈,病症較輕的已經開始好轉,便讓鍾院使熬溫補的藥品給病患服用。
病症嚴重的患者,商枝針灸,推拿,重新配藥方,密切的關注着。
形式往好的方向走,白嵩城每天早晚都在燒艾草、雄黃等藥物消毒殺菌,病情得到控制,並沒有再擴散。未感染的百姓,只有最開始的時候出現過幾例,因爲每日請脈,及早的發現治療,情況沒有變得惡劣。
商枝給最後一個病人施針後,喂下藥丸,累得席地而坐,長長吐出一口氣。
按照如今的情況發展下去,只怕再有一個月,便能徹底的好轉。
這時,劉太醫匆匆跑來道:“商姑娘,大事不好了城裏有一位百姓趁着大家不注意,逃出城去了他究竟有沒有感染時疫並不清楚。若是有時疫,只怕會連累其他城池的百姓”
商枝臉色一沉,心中凜然,“找到人了嗎”
劉太醫道:“剛剛跑出城,其他人不敢去抓他,我們去追只怕來不及,希望蘇世子能騎馬將人追回來”
逃出去的人有沒有感染,不得而知,商枝當然不能讓蘇易一個人去追。
“你騎馬載着我一起去”商枝立即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泥土,朝縣衙走去。
蘇易將拴在縣衙的馬牽出來,載着商枝快馬加鞭的出城
遠遠看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悶着頭往前跑。
“追上他”商枝臉色冷沉,馬匹橫檔在中年男人面前,商枝麻利的跳下馬匹,一把揪住男人的衣襟,“跑什麼”
中年男人喘着粗氣道:“這裏是死城,我的妻兒全都死了,我還留在城裏做什麼等死嗎”
商枝冷着臉,摸着他的脈,掐着他的下頷,看着他舌苔發白,眼底凝結着冰。
中年男人被商枝眼底的冷意嚇唬住,他掙脫商枝的鉗制,“你幹什麼”
商枝攥着他的衣後領,將衣裳往下一扒,男人雙手被衣裳拉着反剪在身後,商枝用力往前一拽,“滾回去”
她敢肯定,這個男人知道自己感染了
男人憤怒的說道:“我不回去你是要害死我嗎庸醫你們都是庸醫我的妻兒好端端的,你們一碗藥下去,他們就沒了。你們拿他們練手,現在治好了其他人,要了他們的命下一個害死我嗎”
商枝看向追過來的太醫,劉太醫聽到男人怒吼的話,汗顏道:“並非拿你的親人練手,而是我們對時疫醫術不精。如今是商姑娘來了,方纔治好其他病患。”
男人什麼都聽不進去,他看着太醫來的時候,心裏滿懷希望,直到一碗藥下去,他的妻兒不過幾息斷氣,他們比時疫更令人憎惡
他的妻兒沒了,其他的病患一個個好起來,叫他如何接受
男人青獰的笑一下,朝着商枝臉上吐一口濃痰。
“小心”蘇易大喊一聲,推開商枝,那口痰吐在蘇易的身上。
“將他綁起來”商枝臉色驟變,手忙腳亂的將蘇易的外衫脫下來,“衣服燒了。”
劉太醫也被嚇住了,不用想也知道男人一定是感染了,他想要傳染給商枝
他叫人抓住男人,百姓全都害怕的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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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易滿面陰霾,大步上前,拎着男人往城裏拽去。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男人大喊大叫。
蘇易一掌劈在男人後頸,將他給劈暈。
商枝臉色緊繃,回去後,讓人拿麻繩將男人捆起來,然後給他灌藥治療。若是不治好他,便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逃出去
商枝給男人治病後,轉而給蘇易號脈,厲聲道:“下次不許衝動”
蘇易看着商枝緊張的模樣,心裏憋着的怒氣頓時煙消雲散,他神情愉悅道:“他想要傷害你,你是我妹妹,我得多窩囊,看着你被他欺負”
商枝手一頓,臉色雖然緊繃着,語氣緩和許多,“即使這樣也不可取你救我,自己陷入危險的處境”
蘇易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在擔心我”
商枝翻個白眼,將一瓶藥塞在他手裏,“一日三次,一次兩粒”
蘇易握着藥瓶,看着商枝的背影,傻乎乎地笑着。
商枝回到縣衙裏設立的藥房,炮製預防瘟疫的藥丸,輕微染病者,及時服藥能夠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