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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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平郡主追男人有三法:其一、溫言軟語;其二、砸金砸銀;其三、威逼利佑。

自然,時至今日她只實踐過前兩項,畢竟尚沒有人值得她做到第三種地步。

謝珣正拿著兩條發帶苦苦思索,選金玉的貴氣,但碧玉的又十分適合蔚自閑,真叫人頭大。

見趙嬤嬤端著茶盞進來,她忙招手:“嬤嬤,快來幫我挑挑,蔚公子會喜歡哪一條?”

趙嬤嬤覷著她的臉色,瞧她對美色的沉迷同在承京中並無二致,皆是先套近乎,再送禮物,待人家公子對她上心了,她又轉身去追逐旁人。陛下亦傳來口信,言道郡主貪玩便由著她,只要不鬧大都可幫著她。

她將茶放到小幾上,面容和善:“郡主為難老奴了,老奴哪裡懂這些。”

她接過發帶,又細細端詳了一番,道:“奴才瞧著這碧色的倒是很襯蔚公子。”

謝珣將金玉的一丟,拿起碧玉的放到袖中,又安排人替她梳妝打扮,換上一身粉色襦裙,興致衝衝地上學去了。

蔚自閑時間向來掐得準,開課前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今日謝珣起晚了些,又浪費了不少時間,趕在先生前一步急匆匆進了書室。

蔚自閑抬眸望去,只見少女面容嬌嫩,一身粉色衣裙,配著頭上的點翠裝飾,整個人與春日一般,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她許是太急了些,小跑了幾步,額頭上出了細細密密的汗,卻不顯粗魯,倒是更為有活力了。

他喉頭動了動,低下頭去:郡主這張臉確實生得好。

正在此時,謝珣一個跨步坐到了軟墊上,見他已經到了,便笑著打招呼:“蔚公子,早呀。”

蔚自閑睫毛微顫,指尖朝向先生略有怒氣的臉,意有所指:“郡主,不早了。”

她心裡對他低低的嗓音甚是沉醉,面上卻只是抿唇笑笑:“先生開講了。”

她昨日回去可是打聽了,蔚氏一家皆是知書達禮的淑女,蔚自閑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想來也更喜歡那類姑娘。

蔚自閑一怔,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見她端正認真聽講的模樣,心裡一哂:還真是一日一個樣。

偏生謝珣不安分,即便未曾找他說話,也仍舊是不是轉頭看他,待他有所察覺時便裝模作樣看向先生。他哭笑不得,也不再理她,只認真聽講。

好不容易挨到書院的鍾聲響了,謝珣連忙轉過頭,眼睛亮晶晶的:“蔚公子,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她這模樣十分可愛,瞧得蔚自閑心中微動,面上卻不顯:“郡主客氣。”

哪知她擺一擺手,十分豪氣:“不客氣,這是上次的回禮,再說咱們書室裡的同窗人人有份。”

只見她拍一拍手,侍女們便魚貫而入,托盤上放著的正是一排排的碧玉發帶。她昭平郡主要送禮,自然要送個大的,這樣也算愛屋及烏了吧。

眾人自然對昭平郡主十分感恩,皇家的東西,一時間送了幾十個,人人有份,可見郡主倒真是沒什麽大架子。

蔚自閑拾起他的那一條,冷靜答謝:“多謝郡主。”

他心裡不免有些微不可查的失落。上回郡主說要回禮給他,原來是人人都有份的。

她見他收下,便撐著下巴笑眯眯地看他:“你午膳去哪裡?”

不等蔚自閑回答,她便眨著眼睛:“我這人最喜歡有來有往了。”

她又裝模作樣地驚呼一聲:“呀!今日沒要人為我備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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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自然是他收了發帶,需要繼續請她吃飯了。

謝珣還有些竊喜,這樣夠間接了吧。她做事向來直來直去,此次可是給他面子了。

蔚自閑點點頭,十分有禮:“既然如此,那便請郡主去書院裡的食堂屈就一餐了。”

她忙擺手:“不屈就不屈就。”

哪成想,蔚自閑竟也留了一手,她送所有同窗發帶,他便請所有同窗吃飯。一時間,書院裡的食堂熱鬧不已,掌廚的師傅更是開心。

謝珣癟著嘴委委屈屈地吃下一口菜,險些被齁得滲出淚來,她捂著嘴:“你分明是在戲弄我。”

蔚自閑遞過一碗水,氣定神閑:“郡主難道不是在戲弄我?”

發帶這樣貼身之物,她送了人手一份,倒也真是重視同窗友誼。

謝珣喝下一口水,不大開心:“若我單個送你,你到時又不收。”

她那會兒說了要給他回禮,但她覺著按蔚自閑的性子定然不收。

“你怎知……”他一時脫口而出,心裡又後悔起來,只得轉過臉道,“郡主快些吃吧。”

謝珣瞧他的模樣,倒是同受氣時的爹爹一個樣,雖哄不來男人,但到底身上留著風流女帝的血,故意作道:“我不吃了,你故意氣我。”

蔚自閑有些好笑,他這幾日早摸清了郡主的脾氣,曉得她是只紙老虎,還是愛胡亂撒嬌的那一種。

他咳了兩聲,一時有些心軟,她自小金枝玉葉,想來是吃不慣這些。他又想起自己書袋裡的點心,便起身道:“我去拿些東西。”

謝珣見他急匆匆離去,雖猜不到他要做什麽,但自己一人呆著無趣,乾脆也跟了上去。走得太急,正好在書室裡同他撞了個滿懷。

蔚自閑扶住她,有些無奈:“郡主怎麽總這樣冒冒失失。”

她見他手上握著東西,一時有些好奇:“這是什麽?”

他有些不自然,遞給她:“方才未飽腹,想起書袋裡還有些點心,想取了來吃。”

謝珣了然,這位蔚公子言不由衷,這分明就是拿給她吃的嘛。

她拉著蔚自閑坐下,小心翼翼地打開紙袋,有些驚喜:“呀!是栗子糕!”

他含糊著回答:“家仆隨意放的。”

她眉目含情地橫他一眼,她可沒問他為什麽會有栗子糕。

謝珣小心地撚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品味。她方才一直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這可比撒多了鹽的大青菜好吃。

她如同一只小鼠一般靜悄悄地吃著,一時間書室裡沒有絲毫聲音。蔚自閑端詳著她,瞧見紅潤唇瓣邊一顆小碎屑,正要作聲,只見謝珣吐出紅舌,靈活地卷走了它。他不由轉開了眼睛,只做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