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來看診的醫生,還有第二天早上,莫名其妙自動關閉的投影儀,讓洛笑笑知道,自己賭贏了。
但如果她想要徹底的弄明白,讓秦瑞霄動搖的原因,她得再見千代先生一面,直覺告訴她,那個人一定會幫她。既然他說過會有下次見面的機會,那麽自己就只需要等待,秦瑞霄會親自將她送過去。
在洛笑笑的配合下,傷口愈合的速度遠比之前要快得多,大約一周的時間,她身上就沒有什麽明顯的痕跡了。
原本這種時候,秦瑞霄是應該為她安排新的會面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她滿懷期待的等了三天,都沒有人來通知她要出去的事情,反倒是以前看管她的傭人,居然每天都開門問她要不要去廊下坐坐。
不用問也知道,這是因為秦瑞霄。
只是因為她耍了一次手段,秦瑞霄就再不送她去陪別人睡覺?這事顯然不可能。
洛笑笑大概也能猜到,是那晚的事情讓他暫時被迷惑了,等他想通,一切還是會照舊。就像秦瑞霄自己說的一樣,他跟衛鴻可不是一類人,女人於他而言只是種好用的工具。
雖然暫時不能去見千代先生,她也不能因此而天天呆在房間裡傻等著,靠自己能力爭取來的放風機會,還是得好好利用的。
洛笑笑幾乎每天都會在廊下坐幾個小時,有時是白天,有時是晚上。
看似放空,實則,她是利用這個時間,在腦內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理一遍,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企圖再從中找出新的突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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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天都在這裡看什麽?”
不記得是在第幾天的晚上,又是在庭院內最後一盞燈熄滅後,秦瑞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是千代先生玩的太狠,把你的腦子弄壞了嗎?”
他蹲到洛笑笑的身邊,用和她同樣的視角望向遠處的黑暗,深夜水霧凝聚,即使是如墨般的夜色,都感覺有什麽在其中湧動。
“像不像地獄?”洛笑笑突然柔聲問。
秦瑞霄蹙眉瞟了她一眼,又將視線挪回了她望著的地方。只不過是黑暗而已,那根本稱不上是地獄。
“哦。”洛笑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突然站起來,回身走到自己的房間裡,把燈關上。
近處最後一點光源的消失,讓秦瑞霄警覺,他用雙手撐住了房門,謹防著這個狡猾的小狐狸趁亂逃走。
“這樣才像,”洛笑笑摸索著扶住他的胸口,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畔,聲音極輕,“這才是屬於秦瑞霄你的地獄,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看見光。”
秦瑞霄愣了一下,隨後嗤笑道:“到現在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
他突然抬手抓住了洛笑笑的頭髮,臉上的笑容冷下來,拖著她回到房間,一把摔在了牀上。
“地獄到底是什麽樣子?”他用腿壓住洛笑笑的身體,隨手解下牀帳的系帶,將她的手反綁到身後,再次拽住她的長發,俯身湊上去沉聲道:“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
激怒變態的後果很嚴重,洛笑笑是知道的,但她沒得選,因為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激秦瑞霄盡快讓她去見客。
“程舟!讓保衛部叫二十個人過來!”他放開洛笑笑,下牀走到門口,“還等什麽呢!”
被他吼的男人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住耳機對那頭的保衛部下達了命令。
黑暗中,秦瑞霄點燃了一支煙,他邁步走向牀邊的沙發,準備好好欣賞等會兒的一出好戲,等洛笑笑哭喊著求饒的時候,他內心的鬱結一定會被解開。
“又要叫人輪我嗎?”洛笑笑側躺在牀上,看著遠處燃起的一點紅光,“秦瑞霄,總是這一套,你不膩嗎?”
眼看著那一點紅光頓在半空,洛笑笑坐起了身子,她譏諷的笑著,“不過就是身體而已,這段時間你帶我領教過了那麽多,還有什麽是我沒有試過的?”
她笑得身子輕顫,在黑暗中仰頭高傲的瞧著他,“現在唯一能讓我害怕的,就是被你上,畢竟,那實在太惡心了。”
夾在男人指節上的煙卷被生生攆斷,燃起的紅點跌落到他的腳邊,一點點熄滅,正如他此刻的耐心。
“關門。”他沉聲命令,這次,守在外面的程舟倒是非常利落的關上了門。
黑暗中,男人走近的腳步聲變得格外清晰,他扯掉了襯衣的紐扣,將衣服丟到地上,半跪到牀上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走的洛笑笑。
“故意說這樣的話,不就是為了讓我上你嗎?”他冷笑著將結實胸膛貼到洛笑笑的後背上,“逃什麽?”
感覺到耳垂噴濺的氣息,洛笑笑只覺得一陣惡寒,她歪過腦袋,“你不是說過,不會上我嗎?”
“我從來沒有對女人講過信用。”男人不以為然的將手伸入她的兩腿之間,
洛笑笑鄙夷的嗤笑了一聲,“你可是親眼看著我被那麽多男人上過的,這樣還下得去手,你和喬四爺還真沒什麽區別。”
她停止了反抗,任由男人的手在她身上遊走。
“等下次有機會見到喬四爺,我一定告訴他,”洛笑笑輕蔑的盯著他,“你和他一樣,吃屎都不嫌髒。”
原本篤定了洛笑笑無論說什麽都是想逃脫的男人,因為這一句話停了手。
如果他吃屎不嫌髒,那她自己不就是屎了嗎?他本來應該下意識的將這句話頂回去,可不知道為什麽,感受著懷中努力忍耐著顫抖的小身板,他心中的那塊鬱結更深了。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變得不對勁的?
很快,男人松開了她,撿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上,臨出門時,他回頭衝著跪坐在牀上的洛笑笑冷聲道:“既然你那麽記掛喬四爺,明晚就去赴他的局吧。”
許是秦瑞霄為了泄憤,對喬四爺說了什麽,這一晚,洛笑笑被折騰的最狠。
不過不同往常,這次完事後,他並沒有過來參觀,甚至連車也是單獨派給了洛笑笑。
回到房間,幕布上再次播放起了她之前的那些影片,她看了半晌,只是無奈的笑了笑,就轉身進了浴室。
兩個小時後,她帶著一身被搓到發紅的皮膚坐到了廊下,涼風吹在她的身上,有些刺辣的痛感。
也不知道是趕巧,還是老天憐憫她,夜晚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水霧重影的庭院要比往常好看許多,她歪頭靠在柱子上,第一次松散下坐姿,抱住蜷著的雙腿陷入沉思。
她好像突然能理解,為什麽秦瑞霄在意的那個人會喜歡發呆了,什麽都不要想,把什麽都丟掉,真的能讓人從窒息的氛圍中解脫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有些想哭,大概是仗著有雨聲庇護,沒有人會聽到她的啜泣聲,所以她難得的任性了一次。
洛笑笑並沒有發現身後的拐角處站著一個人,那個人站了很久,大約也是雨聲掩住了他的腳步聲,所以,才讓他難得的能繼續窺視下去。
他看著洛笑笑因為哭泣而聳動的肩膀,看著她倔強的抹掉眼淚,又看著她軟弱的將頭埋進了雙膝之間。
眼前這個嬌小又倔強的影子,和他記憶深處的某段回憶重合在一起,反倒讓先前的鬱結墜得他生疼。
要怎麽樣才能從這樣奇怪的感覺裡解脫呢?或許一切的症結都在洛笑笑身上。
在那以後,洛笑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見到秦瑞霄,每次外出赴宴也都是程舟帶著她。
那個四肢發達的男人沒有太多壞心眼,把洛笑笑送到指定的客人手裡後就會離開,等再去接她的時候,還會特意多帶一件外套幫她遮掩傷痕。
要說這段日子裡唯一有改變的,大概就是飲食吧,除去一日三餐,傭人會給她準備水果點心。每每在廊下發呆,那些吃的就已經安靜的擺在了她的身邊。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著,直到半個月後,洛笑笑終於如願的見到了千代先生。
仍是在那間和室裡,他挺直身板端坐在桌前,一如往昔烹煮著清茶。見洛笑笑進來,他先用笑容迎她,隨即引著她的視線望向放置在蒲團上的和服。
那並不是一件多精美的和服,相反粗糙的布料和豔麗的配色倒顯得它有些廉價,而且,看這衣服的樣子,似乎也有些年頭了。
“今天,開始講新的故事吧。”千代先生為她斟了一杯茶。
洛笑笑應了一聲好,拾起那件和服正準備換上,老者卻開口阻止了她。
“你可以等聽完新的故事,再決定穿不穿這件衣服。”
這麽長時間以來,這是第一次有人給了她選擇的機會。洛笑笑凝眸望向他,從那老朽的皮囊直直望進了那盤根錯節的靈魂深處,這個老人似乎是想和她談一場交易。
洛笑笑將視線移向了手中的衣服,點頭,將之放在一旁,隨後規矩的坐到了他的對面。
“洛小姐曾經參與過《釋空禪》的拍攝,應當對幕府的往事有些了解吧?”
老者見她點頭,才端起茶杯湊到唇邊抿了一口,像是為之後大段的敘述做準備。
千百年來,權貴之間的交易總是離不開金錢和女人。幕府初現於世,就要接替皇權統治一個帝國,當然也免不了要沾染財色。
其實早在第一代幕府家主在世的時候,幕府就培養過一群專門供給皇室、商賈玩樂的娼技,通過她們收放消息、籠絡人心、謀取財力或者皇族子弟的支持,也算是幕府在數百年前站穩腳跟的一股助力。
這件並不十分精致的衣服,便是上一代家主派人製作,專門區分這群娼技的服飾。
秦家雖然從石井家族手中搶過了幕府的執掌權,但秦家畢竟沒有石井家族的百年根基,兵權在太平盛世的當今,最多也只能有個威懾的作用,畢竟沒有哪個掌權者,會真的用武力摧毀自己的國度。
為了讓新的幕府獲得實質的權勢,秦家初代家主沿用了早期的法子,將女人推上了權力與金錢的舞台。
“秦家借此初初站穩腳跟後,便急迫的結識起適婚的皇族女子。他們很清楚,娼技可以帶來短暫的權力交易,卻帶不來長久的穩固,只有聯姻,才能讓秦姓幕府名正言順的使用他們搶來的權力。”
幕府能使用的權力,取決於究竟有多少人臣服,皇族的名頭總是會更好用一點的,這很好懂的。
老者見洛笑笑眸中清明,便欣然繼續往下說道:“不久後,和雅長公主的女兒下嫁到秦家,才發現,秦家的繼承人早在多年前就有了一個私生子,這個人,就是秦瑞霄。”
洛笑笑蹙眉,被藏起來的長子?那按照電視劇裡常有的套路,秦瑞霄的母親應該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吧。
“你猜的沒錯,”千代先生仰著一臉慈愛的笑容,“秦瑞霄的母親,是幕府的娼技。”
怪不得,秦老爺子到死也要留一手,像他們這種注重身份的貴族,怎麽也不會把家主的位置留給秦瑞霄這樣出身的人吧。
“我曾聽過一個舊聞,那個女人最開始只是幕府的傭人,因一夜誤入了宴會,才轉而被培養成了娼技。”
千代先生輕歎了口氣,蒼老的臉上流露出絲絲憐憫。
“她不是自願的,所以,在秦瑞霄十歲的時候就鬱鬱而終了,秦瑞霄被交托給嫡母撫養,和秦京墨一同長大。後來秦家家主病重,嫡庶奪權的事情,洛小姐應該也有所聽聞了。”
不知為什麽,洛笑笑竟莫名覺得有些唏噓。
那個男人會特別留意像他母親的人,應該是對他的母親還有些念想的吧,可他偏偏又在將無辜的女人培養成娼技,繼續去走那條他母親走過的路。
“今天的故事我非常喜歡,”洛笑笑拿起身旁的衣服,衝老者微微頓首,“我想我今天會穿著它回去。”
“既然洛小姐決定了,那我應該,幫你將它的功效發揮到極致。”
老者衝著和室天花板上的監視器輕輕擊掌,很快就有人推開了障子門,跪坐著的侍應將幾瓶烈酒端了進來,放到她的面前。
洛笑笑蹙眉有些茫然的望向老者,只見他依舊笑得和藹。
“聰明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種頂級的武器,只要找到男人的弱點,就能輕松的叫他們獻上一切,”他拾起了茶杓,在沸騰的水中輕輕攪動,“洛小姐是個聰明的女人,不應該把自己消耗在這種無用的宴會上。”
他頓了頓,抬眸時那一道銳利的目光,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洛笑笑全部的心思。
“擁有美貌的女人,在賭桌上的運氣總是要更好一些,只要能放下那些無謂的執著,任何人都能成為你的裙下之臣。”